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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末囈語

此為今年較喜歡的照片,我沒有信仰, 但亦祝願諸君新一年平安喜樂! 一 早過不惑,走向知命。然而,不惑之年依然有許多不惑之事,雖然當時自以為看通看透。所幸年來經歷啟發不少,在走向知命之時,白紙上當有些墨蹟可以書寫可以交代。 二 西諺云:上帝關了一道門的同時會為你開另一扇窗。我想,這一扇窗一定是自己的心窗,否則,就只能困於門與窗之間走不出來。 三 打開心窗云云,既是自己開竅,亦是自己看開。 四 所謂知命,乃是承認有些事是自己做不來的,有些話是自己說不出的。年輕時以為自己不是做不來說不出,係不去做不屑做而已。到現在,必得承認自己真的沒本事去做去講。承認了,就認命,此為知命。 五 認命不是放棄,乃另尋他方。明知心臟病卻去長跑,那是自尋死路。自知沒能力做到,就放過自己,不要勉強自己去追逐虛妄。不能長跑,就慢行吧;沒本事登高峰,就走平路吧。反正,世間有許多種活法,路有許多種走法。 六 所謂上帝的另一扇窗,就是開放心窗,認清自己,面對自己,放過自己。往牛角尖裡鑽,那是關起門又關起窗,困在密室。 七 許多道理,讀先賢寫在書裡是一回事,自己親身經歷體驗又是另一回事。艱困不可怕,可怕的是陷於艱困中無法自拔。若於艱困中積極思考面對,反可經此磨練過程脫胎換骨,像武俠小說中的九陽神功更上層樓。 八 經驗經驗,未曾經歷,無法證驗;有過經歷,刻骨銘心。醉過方知酒濃,跌過才知疼痛。痛,不要緊,懂得痛的滋味,要能站起來,拍拍塵土,吹起口哨繼續上路。 九 本年成就:拍照也開竅了。 十 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新年快樂! 然後,太陽落下了,太陽升上了。 只有空氣污染不變。  

澳門。顏色(一)

走在澳門街頭攝影 你無法忽視那些繽紛的色彩 正是這些色彩,使澳門區別於其他城市 尤其是商業大城市 商業中心區是很沉悶的 除了高樓,就是玻璃牆 除了黑,就是銀,就是灰 像那些資本,與人心一樣 乏味 澳門歷史中心區不繁華 卻滿是生活 以歲月鋪就的一層一層粉彩 與汗臭汽油鮮花香燭腳步體味塵土等等等等 展示著 人的生活 人的氣息

龍環葡韻光影花展偶拾

沒準備下,盡力而為。 沒腳架,2.8光圈,ISO6500 匆匆記錄幾張

食酸梅乾變超人

“變身”後會有超能力 食酸梅乾變超人,“資深”卡通迷都知道這個典故。問題是,為甚麼超人都要“變身”才能去主持正義呢?從幪面超人到美少女戰士到甚麼甚麼戰隊,簡單點的戴個眼罩,隆重點的全身由頭包到腳大變身;東方如是,西方的蝙蝠俠蜘蛛俠神奇女俠亦如是。總之,正義朋友不能現真身。   “為了成為正義之士就非得戴上面具喬裝打扮嗎?” 這是日本作家寺山修司的大哉問。寺山說他小時候正義之士都以本來面目示人的,但二次大戰之後,“原本象徵正義的真顏逐漸變成了顯露邪惡的本相,而正義卻無處存身,不得不把自己的本來面目隱藏起來。” 雖然我覺得電視電影裡“變身”這個情節設定,是薩滿或民間信仰想像的延伸──比如人們相信道士穿起道袍作法唸咒是有消災解難能力的。然而寺山這個觀察實在深刻:真的,為甚麼不能光明正大地以真面目行正義之事呢? 或許,問題在於對“正義”的定義與詮釋,從來是權力話語之爭。世間多少邪惡被當權者挾着正義之名行事,所以清醒的人必得問清楚:誰的正義?何種正義?特朗普的移民和中東政策,相信支持與反對陣營雙方心中那把“正義”之尺的刻度會不同吧?所以寺山寫道:“當我們看到政治上處於弱勢的大眾要求有‘另一個正義’‘另一個法律’時,這種要求本身,難道不已經反映出了他們只能無條件接受管理與統治的醜陋現實嗎?” 當“正義”的話語權被強勢階層壟斷之時,自命替天行道之士便只能“變身”、隱匿身份去踐行心中的“另一個正義”了。

馬後炮與馬前卒

時勢的潮流 文化史大師巴森在總結西方中世紀以來的文化生活時謂:“一般以為,凡為歷史記載成大事的事件,當時之人自當知悉,其實純屬無稽;因此整體而言,歷史對過去的看法較為持平,正為此故。任何時候,對於任何過去或當前的事體,一般人知悉的多寡,往往因潮流而異,憑機率而增減。”此中國人謂當局者迷也。真的,誰會知道此刻在不知名爪哇國拍動的蝴蝶翅膀可以引發一場風暴呢?歷史書寫都是後知後覺的馬後炮,可以做心靈雞湯補補腦,卻沒有定律教你計算規劃下一步如何。若硬要有一條雞湯式定律,則曰:多行不義必自斃!至於此斃要多少年多少代方得圓夢,似乎只能以跟他鬥命長來自勉。 歷史大事因潮流、憑機率,城市興衰亦如是。十六世紀時,當威尼斯城萬邦來朝、客商雲集之時,今天的國際大都會紐約才剛有歐洲殖民者的足跡;同一時期,前來東方的殖民者與傳教士,必然帶着一張標有“Macau”位置的地圖踏上萬里航程,但如今世界地圖上的“Macau”安在哉?至於中國史裡,當洛陽長安雄視天下時,今天的北上廣算老幾? 所以,the city is dying一點也不奇怪,只是身在當中的人執迷不悟而已。看看來時路,可知一切榮耀並非必然,多少機遇,多少巧合,才構建出歷史浮沙上的幾行文字。當時勢的潮流改道,有心人縱想力挽狂瀾,也只是徒然掙扎而已。當然,不必急於做犬儒避世的結論,反正歷史都是馬後炮,局中人也無需顧忌太多,順心而行,盡力而為,做良知的馬前卒去吧。

由徐冰的字說起

煙消雲散的房子與符號 著名藝術家徐冰做現代倉頡,創造出四千多個看似漢字卻無人認識的“天書”,現在藝術博物館展出。徐冰自鑄新字,啟示給我們的首先是文字符號組合的無限可能性,同樣的橫豎撇勾,至少可以有四千多個新組合的“漢字”;更厲害的是,徐冰以同樣的漢字筆劃,別開生面創出英文書法,以仿漢字合體字形式書寫英文詞彙,跨越文化鴻溝,指出對話以至融合的可能。從徐冰的造字無定法,亦可見世事無定法,只要開放思想,不拘執定見,路是可以有許多條的。這種無定法,其實便是符號學上能指(signifier)與所指(signified)任意關聯的無定法,徐冰以其藝術創作完美而形象地闡釋了這種關係。 徐冰所鑄新字只能以藝術品形式出現,(暫)未能作為官方新文字符號被人學習、運用,亦啟示一個無奈的事實:自由有限度,權力到處在。新鑄漢字,徐冰絕非第一人,早在唐代就有位宗秦客為武則天新造“則天文字”。這些則天文字,至今只有一個還稍為人認識,甚至連電腦字庫都有收,那就是武則天名字的“曌”。則天文字能流傳至今,那是借助武后稱帝的權力,頒令全國執行所致。因權力而生,亦因權力而滅——武氏一族倒台後,則天文字歷百多年後亦逐漸煙消雲散。這個故事告訴我們,符號的能指與所指可以自由隨意無定法地創造,但要世人認識遵循卻必得權力施行。 今天有人為字的繁簡、音的普粵而爭端不休,看似學術,其實權力鬥爭而已。

偷腥犯禁

污穢勿近 最近佛門鬧出“比堅尼”桃色醜聞,我看後只冷笑一聲,沒甚麼驚訝!這就跟教會傳出性侵小童醜聞一般,只要是不合人性的地方,總會有不合人情的事端,毫不稀奇。 七情六慾乃係人異於其他動物之處。英國動物學家德斯蒙德 · 莫利斯在研究人類這種“裸猿”時指出,人類是現存靈長類中性慾最旺盛的一種,旺盛到隨時隨地可以性交,不像其他動物只在發情期來應付繁殖後代的需要。正因此,儘管人類社會各種文化習俗千差萬別,但性規範與禁忌一定是當中必有的內容。 以禁絕性慾來追求靈性精神上的昇華,是違逆人性的。我當然相信有堅毅卓越之士能抵抗情慾誘惑得證大道,但此乃人中龍鳳,實不多見。相反,背負沉重肉身的平凡人,卻不得不受着靈與慾的煎熬,而成功者不多,故無論古今中外均有大量出家人偷腥犯禁的稗史軼聞,當然更是文人筆下添油加醋的嘲諷對象,薄伽丘的《十日談》便是明證。 其實,只要不是瞎了眼蒙了心,但凡看看今天那些寺廟建築如何輝煌,那些所謂出家人腕上戴的錶掌中拿的手機是甚麼牌子,有識之士怎會相信那是六根清淨、無慾無求的修道之人該有的作派。可惜世間愚夫蠢婦,貪慕長生、渴求順境,寄希望於虛無縹緲的鬼神,甚而迷信“超人”,不惜傾家蕩產捐獻財物孝敬“活佛”,極端者竟迷信性交轉運之說,使人可笑復可歎!

牽 掛

人赤裸裸地來到世上,卻帶着一身沉甸甸的牽掛離開。彌留之際,或許正是牽掛之時。要做到無牽無掛,談何容易!牽掛的極致,便是妄圖長生不老,又或死後重生。這一類人捨不得放手的,其實是財富,是權勢。這也是被財勢迷了心竅,以為只要能死而復活,一切便會依舊,包括他的地位。須知道世間勢利之處,在“人走便茶涼”,死去的人想復活掌權,現時在位者會否答應你來拿走他碗中的大塊肉呢?更何況,時移勢易,秦始皇今天要是重生,難道可以帶着那些陪葬的兵馬再次奪權? 平凡人生,貪嗔愛癡少不了,總有許多不捨,總有許多難忘,一念無明,相繼不絕,至死不輟。感人者,乃對子女親人的憂心,所謂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是也。但其實人生中碰到的人和事,包括父母妻兒,一切都是緣份,而緣份是概率,一個超級電腦永世也算不清的概率。人不是超級電腦,也就安心去隨概率而定行止,隨緣份而自在人生吧。人連自身的命運概率都說不清計不準,憂心又有何用,不捨又能如何?不如趁早放手,放自己,放他人,一片自由的清空。

世界不過是虛構故事

共同的想像 以色列歷史學者哈拉瑞( Yuval Noah Harari )在其暢銷鉅著《人類大歷史》中指出,現代人類始祖智人之所以能逐漸統領地球,是 “ 只有智人能 夠 表達從來沒有看過、碰過、聽過的事物,而且講得煞有介事。 ” 也就是 說 ,現代人類是動物中唯一懂 “ 吹水 ” 的,虛無縹緲的東西能 夠 吹到真的一樣。關鍵是人類會相信這些 “ 吹 ” 出來的東西,而且是成千上萬的人集體去相信這個虛構事物,變成共同信念。這是非常重要的能力,因為有共同信念就能為價 值 、目標而共同合作,而共同合作才使人類成為地球覇主。在哈拉瑞看來, “ 除了存在於人類共同的想像之外,這個宇宙中根本沒有神、沒有國家、沒有錢、沒有人權、沒有法律,也沒有正義。 ” 一切,不過是某些被人信奉了的、虛構出來的故事。某些觀念被人接受甚至實踐,不過是宣揚的人講故事能力高超而已。 當代文化人類學大師紀爾茲( Clifford Geertz) 在其回憶錄《後事實追尋》中亦提到, “ 政治實體( state) 如同文學,都是組合而成、從地方 產 生、個性鮮明,同樣具有原創性。 ” 他又舉千島之國印尼為例,其多民族多語種的特點,必須靠共享之認同的意識型態使之聯繫起來, “ 而要將之聯繫在一起,需要一個故事足以 說 服他們,無論命運與本性,他們在政治上屬於一國。 ” 從比 喻 來 說 ,人類一切紛爭,都像是讀者爭論哪一本小 說 好看、哪一個作者 值 得拿文學獎一般,為虛構的林黛玉薛寶釵哪個適合做老婆而爭得面紅耳赤甚至大打出手、自相殘殺。所以,一切觀念、理想、口號都是虛的,既是虛構的,也是虛無的。唯一真實的,是你會流血的肉體,它會死亡;而你的肉體如何死亡,端看你相信哪個虛構的故事。